
吕忠孝,年逾80,秦州打铁技艺传承人。也许是经年打铁的缘故,年迈的他,依然精神矍铄,腿脚灵便。从1958年开始,他就在关子镇的铁器厂、联营社打铁。吕宝峰,54岁,跟随父亲打铁20多年了。出师后,能熟练打造镢头、锄头、镰刀、斧头等各种农具和生活用具。
打铁是一种原始的锻造工艺,天水地区的铁艺,有记载的是在汉代,那时的人们已经能够熟练掌握铸造铁铧犁的技艺。经过上千年的发展和完善,铁制农具逐渐形成了种类繁多、小巧灵活的完整体系,且更加适合于天水本地生产、生活的各种需求。成品中,有与传统生产方式相配套的农具,如犁、耙、锄、镐、镰等,也有部分生活用品,如菜刀、锅铲、刨刀、剪刀等,此外还有如门环、泡钉、门插等。

铁匠铺,也叫打铁铺子。吕忠孝的铺子就在自家的后院里,简简单单,大约15平方米的一间老旧房子。自吕宝峰记事起,父亲就在这间铺子里打铁了。
炉子生火,依旧保持着几十年不变的柴、煤传统方式。在风箱缓缓拉动中,煤烟滚滚,火势渐渐旺了起来。风箱是吕宝峰爷爷留下来的,它是关子镇最古老的鼓风工具,有着将近200年的时间了。几十年来,对于打铁技艺,他已掌握得炉火纯青,制作出的作品精美实用,涉及六七十种农具和工具种类。
看着渐趋旺盛的火势,吕忠孝老人的脸色也慢慢活泛起来。打铁之前,老人要给脚上绑块皮子,防止火星子烫脚。原来还要穿皮褂子、护胸,但现在已不多见了。

这一次,父子俩要给别人打一把斧头。按照以往的经验,螺纹钢要被分成三截,一截刚好是一把斧头的分量。高温之下,烧红的钢条在砧子上被不断锤打、不断变形,最后慢慢成为斧头状。
秦州打铁技艺中,一般都是师傅掌主锤,下手握大锤进行锻打。上手经验丰富,右手握小锤。在锻打的过程中,上手要凭目测不断翻动铁料,慢慢将之锻造成预想中的模样。
在长期的打铁生涯中,吕氏父子相互为上下手,配合默契。他们锻打的都是农具、工具、生活用具等“大件”,主要有锄头、镢头、耙子、镰刀、斧子、剪刀、菜刀、锅铲、火钳、钩子,以及铁钉、门环、门插等。也有牲口用的马掌、骡掌、驴掌,或农业生产用的铁器等。它们或方,或圆,或长,或扁,或尖,不一而足。
斧头的锻造,主要难在打眼,俗称开眼子。开眼子需要一遍又一遍地烧、打,最后等钢块软化到一定程度,就用锥子击穿。这全凭经验和手工。尽管年事已高,但吕忠孝老人抡起大锤来还是毫不含糊,就像他的为人一样,认认真真,老老实实,本本分分。

打制一件铁器,要经过选材、烧火、锤打、淬火和打磨等十多道工序,才能制作完成,每道工序都十分讲究,而火候的掌握,就要靠铁匠的眼力和经验。其中,最精华的工序就是淬火。淬火时,常用的冷却介质有盐水、清水和油三种,而最多被采用的则是普通的凉水。铁不同于钢,只有保持足够的硬度,才能算是一件好的铁器。
在关子镇,离吕氏打铁铺子不远的另一条老街上,还有一个不起眼的家庭式打铁铺。铺子的主人叫甄存定,今年已经83岁了。甄师傅的铺子不大,有点狭小。和吕忠孝一样,他也保持着传统的锻造方式。但不同的是,他主要打的是生产、生活中的“小件”,人称“小炉匠”。
小炉匠,走四方。十几岁的时候,他就跟随父亲学艺。入门三年,真正学成则是在十年以后。在关子镇方圆,甄师傅的小炉匠以精致、实用而著名。
俗话说,“打铁没样,边打边像”。和锻打大件一样,小件虽产品不同、工艺无定法,但工序、流程也是选料、烧料、锻打、定型、淬火、回火、磨光等。其中,最重要的工序莫过于锻打。锻打时,要凭目测不断翻动铁料,中间稍有冷却,或变硬,还需放入火炉中煨红,然后反复锻打直至成型。

何意百炼刚,化为绕指柔。这是手工锻打师傅赋予铁器的另外一层含义。但是,随着现代机械化水平的不断提高,铁器生产的规模化和简单化,让铁匠及其打铁这门传统手工技艺的生存空间也越来越狭小,越来越艰难。
据吕宝峰讲,20世纪90年代后,依靠打铁来养家糊口都很困难,不少铁匠铺慢慢退出了市场,能够掌握传统手工打铁技艺的人也越来越少。如今的关子镇,从事手工打铁的铁匠铺已寥寥无几。尽管面临着失传或后继无人的尴尬局面,但打铁匠们执着、坚韧的品格,以及凝聚了血与汗的作品,却是现代机械所不能打造出来的。
从青铜器的精美到现代化的简约,铁器文明无不散发着独有的魅力,而每一件简单随性的铁制品无不诠释着广大劳动人民的勤劳与智慧,演绎着一个个精美绝伦的故事。